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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追忆袁隆平

来源:演出 时间:202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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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毅挺

“这首歌是弘一法师李叔同写的”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在中国工程院院士、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老师去世的日子里,网络上悼念袁老师的视频如雪片,不少视频的配乐是李叔同的《送别》。听到这首歌,我不禁泪水涌下,因为我曾经听敬爱的袁老师亲口唱这首歌。

那是年初到安江农校采访袁老师时,跟他聊到了刚刚上映的电影《城南旧事》,我说电影中的《送别》太好听了。袁老师说“那可是我们青少年时代的歌哟,你知道这首歌的作者是谁吗”?我摇了摇头,袁老师哈哈一笑:“这首歌是弘一法师李叔同写的,曲调取自约翰·庞德·奥特威作曲的美国歌曲《梦见家和母亲》”。接着讲起李叔同的传奇人生。说着说着来了兴趣,用男中音唱起这首歌来“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这是我第一次听袁老师唱歌,他的嗓音真好,宽厚雄浑,一听就知道他是练过唱歌的。

袁老师肯定没有想到,他逝世的时候,人们就是用《送别》来为他送行!

第二年,我又一次听了袁老师唱歌,这次唱的是《秋水伊人》,和他的夫人邓哲大姐一起唱的。那年9月中旬,我应人民日报科教部高级记者、我的老师陈祖甲之约,为人民日报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专栏写专访,同时给我们湖南日报提供头条稿件,专程到安江农校采访袁老师。我把稿子写好后,拿到袁老师家里去送审。袁老师家住在农校由洗澡堂改建的一栋小院子里。那晚,袁老师和他的夫人邓哲老师都在家,袁老师接过稿子就在屋里审改稿子,我和邓大姐聊起天来,多次到安江采访,和邓大姐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聊到袁老师的第一次失恋。邓大姐告诉我,袁老师跟一位女中学教师热恋了4年,因她家庭阻拦,年春节被迫与中南矿冶学院的一位教师结了婚。这位同事对袁隆平老师打击非常大,非常伤心。可是有些“好事之人”,还写大字报批判袁老师是“小资产阶级意识”,画袁老师眼泪四溅的漫画。袁隆平非常痛苦,总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不出来见人。

一天晚饭后,邓哲和一位女同学在校园里散步,看到袁老师宿舍里亮着灯,里边传来忧郁的小提琴声。邓哲就对那个女同学说,我们去看看袁老师吧。在邓哲的心中,袁老师是她非常敬重的老师,不仅在学术上对袁老师非常敬佩,对爱唱歌爱体育锻炼的邓哲来说,袁老师的文艺体育才华也让她敬佩不已。现在老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她觉得自己是个学生,就应该去安慰一下老师。

对邓哲和另一位女学生的到来,袁隆平很高兴。坐了一会儿,邓哲说:“袁老师,我们给您唱个歌,好吧。”袁老师问:“那唱什么呢”?邓哲说由袁老师定,袁隆平考虑了一下说:“那就唱《秋水伊人》吧”。邓哲就和那位女同学唱起了《秋水伊人》,袁老师用小提琴给她们伴奏。唱了一遍之后,又唱了一遍。袁隆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邓哲大姐回忆到这里,袁隆平老师改完稿子出来了,我不由得问他们:“《秋水伊人》,是个什么歌?”袁老师爽朗地开怀大笑介绍说这是三十年代著名的电影歌曲:“邓哲她们这些学生会唱这个歌,都是我教她们的。”

“这个歌好听吗?”我好奇地问。

袁隆平连声说“好听”,他笑着对邓大姐说:“那我们给小谭唱唱吧。”袁隆平老师起了头,俩人便合唱了起来:“望穿秋水,不见伊人的倩影。更残漏尽,孤雁两三声。往日的温情,只换得眼前的凄情……”

这个歌的曲太美了,这个歌的词太美了,袁老师和邓大姐的合唱更是太美了!我不由地赞叹起来,掏出笔来说我要记记这个词。袁隆平老师拿过笔来说:“我写给你”。很快,这首歌的歌词就写在一张纸上,我把这张纸收了起来,珍藏了一段时间。正是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想收藏好,越容易找不到,现在我已找不到这张纸了,但袁隆平院士和邓哲大姐那美妙歌声,我是永远难以忘怀。

我问袁老师和邓大姐,那时他们是不是谈恋爱了。袁老师爽朗地笑起来,邓老师连声说:“那时候,我只是他的学生”。

“我哪里是一言九鼎,我怕老婆”

袁老师、邓大姐的的师生恋是年底的事了。邓大姐跟袁老师结婚的第一个星期天,袁老师就带她到田里找不育系。从此,袁老师、邓大姐相濡以沫,安危相杖几十年。

年5月1日,袁老师和邓大姐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就在儿子出生的前几天,袁老师才知道这年2月份,他的论文《水稻的雄性不孕性》在中国顶尖级学术刊物《科学通报》上发表,国家科委九局局长赵石英慧眼识珠,立即支持袁隆平开展杂交水稻研究。那时通讯手段慢,这个消息刚刚才传到安江,袁老师高兴地亲吻着五一的小脸,连连说“好崽崽,你带来了好福气”!

然而袁隆平老师没有高兴几天,“文化大革命”的暴风就吹到了安江,工作组开进了学校。很快,学校里就出现了批判袁老师的大字报,他花几年心血培育出来的60多个装杂交水稻试验材料的坛坛罐罐也被砸个粉碎,性格刚强的袁隆平心疼得直流泪。他连夜在邓大姐的掩护下,从砸碎的材料中寻找到几株“幸存者”,偷偷地藏在了学校苹果园里的一条小水沟旁。

袁隆平老师已经做了挨斗争的充分准备,情绪低落。邓大姐低声地安慰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们回农村种地去,我们可以养活自己”。

邓大姐的话让袁老师非常感动,但他实在不忍心爱妻和孩子跟着他受罪,仍然闷闷不乐,好几天用小提琴接着《国际歌》。是不是《国际歌》中自己救自己的理念启发了他?他突发奇想地跑到派到学校工作组的办公室,名为邀请工作组的同志到自己的试验田里看一看,实则想试探一下工作组对他的态度。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工作组的同志不仅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工作组正副组长亲自出马,跟他到了实验田,边听袁老师介绍边鼓励他放下包袱,努力研究。

袁老师蒙了,后来才知道是国家科委要求湖南省保护袁隆平,省里专门下了保护袁隆平的通知。

第二年,袁隆平老师的杂交水稻科研项目由湖南省科委立顶,并安排他的两位学生李必湖、尹发奇当他的助手。伟大的杂交水稻研究正式起步了。无论是在攻关的艰苦的时刻,还是不断攀登的岁月里,邓大姐都全力支持袁老师的工作。为了抢时间,袁老师长年蹲在海南搞“南繁”,多年春节都没有回过家,邓老师一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劳累不算什么,有时还要受气,有年春节前,突然让她搬家,她一个人拖着板车硬是把家搬了。邓大姐给袁老师写信,从来是“报喜不报忧”,从不让袁老师为家里操心。这样坚持了好多年,袁伯母知道了家中的情况,专门赶到安江帮忙,邓老师才稍稍松了口气。袁伯母晚年身体不太好,邓大姐又承担起照顾老人的责任;袁伯母去世后,袁老师在长沙开会无法脱身,是邓大姐和李必湖为袁伯母送的终。

年,湖南省农科院百年院庆,我带湖南卫视《晚间新闻》的记者李甜采访袁老师。甜甜问:“袁爷爷,您在家里是一言九鼎吗?”袁老师哈哈大笑:“我哪里是一言九鼎,我怕老婆”。“我怕老婆”,是袁隆平老师常说的话,我在多种场合听他说过,他还几次跟我说邓大姐是“典型的贤妻良母”。邓大姐脾气极好,在袁老师面前永远像学生听老师的话。袁老师说的“怕”字,是他对邓老师深情的感谢!“无论是贫穷与富有,无论是疾病与健康,无论是逆境和顺境”,袁隆平老师和邓哲大姐都做到了心心相印,抒写出他们最纯洁最高尚最真诚最坚贞不渝的爱!

“喊我是‘杂交水稻之父’把我赫(吓)了一跳”

我是年结识袁隆平老师的,我那时刚刚到科教部几个月,负责科技报道。那年3月,新中国成立后举行了第一次全国科学大会,不久,省里也开了湖南省第一次科学大会,会议在湖南宾馆开的。袁老师和他的助手李必湖住在湖南宾馆,两人一间屋。

开会的第二天,会议报道任务不重,我专门到会务组要了袁隆平住的房间号,我急切地想认识他,并决心把对他的报道作为我工作的重中之重,因为我对袁老师怀着极大崇敬。

正因为自己挨过饿,切肤地感到粮食的重要性,所以当了解到袁隆平老师的杂交水稻研制成功,他那高大的形象立即树立在我心中。既然当了科技记者,就应该当好宣传杂交水稻的“吹鼓手”,我要拜见袁隆平,要为杂交水稻宣传出力!

走进袁隆平老师住的房间,他正和李必湖在说事情。我自报家门后,袁老师接受了采访,他说:“不要写我的成绩,我想向你反映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找我参加这个会那个活动的事太多了,重大会议,像省里这次召开的科学大会这样重要的大会,我是非常愿参加的,可以了解情况,交流经验。可有些会议,实在不想参加,可人家总来让我去,不去也不好。估计很多科学工作者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要什么事都去找他们的麻烦了,请你帮助呼吁一下,鲁迅说得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无异于谋财害命’”。

正说着有人找袁老师,在他出门前我问了一句,您这些话可以写成消息吗?他笑着说好。我说您要审稿吗?他说不用了。我的消息见报后,跟袁老师打电话,在电话里传来他爽朗的笑声,说文章写得好,只是鲁迅的那句话不引证为好,不过,话是我说的,不能怪你哟。接着又传来了他那爽朗的笑声。从此,我与袁老师和李必湖结下了不解之缘。

经过多次采访,我渐渐地跟袁老师成了朋友。有次采访时他说:“我这个人爱跳高动动。我搞科研究就是不断冲刺新高度。但跟跳高一样,总有跳不过去的时候,但我一直会在跳,一直跳到跳不过去”。当时,我用“袁隆平跳过新高度为题”,在湖南日报头版头条报道了袁老师的最新科研成果。回想起来,袁隆平一辈子在冲刺,但他从没有他跳不过的新高度。不断冲刺跳高是袁老师科研究的真实写照!

在多年的报道中,最得意的是自己第一个把“杂交水稻之父”这个尊称发表在媒体上。年底,报社尹岳中老总推荐我为中国自然科学博物馆协会的杂志《大自然》、同时为湖南日报采写一篇介绍袁老师的文章,我专程到安江农校采访袁老师。文章写好后,跟袁老师“侃”起了“大山”,他不经意地说起不久前他到马尼拉参加国际水稻所学术会议的一件事,当他大会发言时,事先没有打招呼,投影仪在屏幕上打出他的头像,下面是英文黑体字“中国的杂交水稻之父”,让他感到很突然。这时,国际水稻所所长斯瓦米纳森站起来说“杂交水稻之父”这个称号对袁隆平是当之无愧的,杂交水稻“给世界带来了福音”。

“喊我是‘杂交水稻之父’把我赫(吓)了一跳”。袁老师说到这里,不由得哈哈一笑。

听袁老师这么一说,我先是一愣,他参加那次学术会议的消息是我发的,当时袁老师没讲“杂交水稻之父”这件事呀。愣过之后则大喜:以“杂交水稻之父”为题,增加相关内容,那我写的文章就大大增色了!袁老师则连声说:“不合适吧?还是莫把这件事捅出来为好”。我坚持要加进这个内容:“赞誉您为‘杂交水稻之父’,不仅是赞誉您个人,更是赞扬中华民族对人类的贡献”。袁老师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才同意用“杂交水稻之父”为标题,文章中突出增加马尼拉学术会议的内容。

那天,有袁老师拿出菲律宾当地的报纸的印象,但记不准了,因为多次在袁老师家中见过外媒报道他的报纸和杂志,怕记混了。杂志虽然都是英文的,我看不懂,但肯定是报道他的,因为报上刊登袁老师的照片的位置都有比较或非常突出。

“杂交水稻之父”在《大自然》年第二期刊出后,经位全国阅读者投票被评为《大自然》年最佳文章。著名科普作者叶至善点评文章,盛赞“杂交水稻之父”为人类做出伟大贡献。

我想强调一点,《大自然》上刊登“杂交水稻之父”,是这个尊称第一次在全国媒体中出现。但即使当时我没有把马尼拉参加国际水稻所学术会议的情况介绍出来,这个“杂交水稻之父”的尊称早晚会被人们知道,我只不过是最早让人们知道了这个尊称而已。年首届国际杂交水稻会议在长沙召开,斯瓦米纳森所长和国际水稻所的一批专家到了会,还来了一批美国、日本等国家的水稻专家,会上斯瓦米纳森多次敬重地称呼袁老师为“杂交水稻之父”,专家们在发言中也用了“杂交水稻之父”这个尊称。采访这次会议的国家和省内采访记者甚多,各报纸媒体、广播电视,报道中都自然突出了“杂交水稻之父”这个尊称。

“在袁隆平心中,荣誉永远是是大家的”

年的一天,我带着儿子拿着首日封邮件到湘江宾馆找到来长开会的袁隆平老师,请他在首日封上为儿子题词,他欣然提笔写上“祝王琥小朋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年9月3日,他为我题词:“感谢小谭对杂交水稻宣传作出的贡献”。不久,为王琥和儿媳李恩颖题词。年,为我大孙子王楚麓用英文题词“天天向上”,落款“袁隆平爷爷”。

年,省里举行院士迎新联欢会,袁老师登台拉小提琴。我和夫人、儿媳一起去观看演出。袁老师是从正门一走进剧院,一大群人围了上去,他却看到站得较远的我,立即走到我的面前问:“小谭,你的脸好了吗?”不久前,我患上了面瘫,袁老师不知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他看我脸部基本恢复正常了,露出笑容连声说好,才走进剧院。

年2月袁隆平获得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回到长沙不久,袁隆平院士、他夫人邓哲大姐和省农科院党委左连生书记给新华分社的杨善清、湖南卫视的罗英和湖南日报的我三人,每人颁发一份由袁老师签名、省农科院盖章写着“我们新闻界的好朋友”几个大字的奖励证书,还颁发了奖金。

湖南日报年8月13日报庆60周年的专版上,刊登了袁隆平院士的文章“我的朋友‘小谭’”,深情地回忆了我采访他的往事。多年来,袁隆平一直是那么关心我,让我深受感动。宣传杂交水稻是我这位湖南日报记者的职责,他却表示感谢,叫我如何承受得了?

袁隆平老师就是这么一个人,谁要支持了杂交水稻研究,他就会念念不忘。他曾多次谈到过国家和省里历届领导对杂交水稻的关怀和支持。党中央和国家领导、省级领导对杂交水稻的关怀和和支持,袁老师铭记在心;对在学术上给予他支持的专家,他也念念不忘。中国农科院鲍文奎院士多年支持袁隆平院士的研究,袁老师告诉我,他经常到北京向鲍老请教遗传学的问题。他第一次出席国际水稻的学术会议,出发前专门请鲍老帮助他修改大会发言稿。

袁老师获得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时,我在长沙写了一篇介绍他的长篇通讯,发传真请他审稿。很快他的秘书辛业芸打来“袁老师说,一定要加上西南农大的老师管相桓的内容,他对袁老师的帮助很大。袁老师特别说,管老师名字的‘桓’字,是齐桓公的‘桓’”。

袁老师经常跟我讲起最早参加杂交水稻研究同志们的功劳:李必湖发现“野败”,周坤炉培育“威优6号”,罗孝和搞出好多好品种,郴州农科所的郭名奇郭大哥是把育种好手,尹发奇跟李必湖一起最早跟我搞研究……

多年来,报道袁隆平老师的科研成果时,他总是要突出大家的成绩。年7月10日下午我采写了一篇稿件,原稿的标题写“袁隆平培育出超级稻取得重大进展”,袁隆平把自己的名字划掉,改为“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年报庆70周年时,湖南卫视记者拍摄播出了这个修改稿。中央电视台《朝闻天下》很快转播:“在袁隆平心中,荣誉永远是是大家的”。

在杂交水稻研究和推广的过程中,很多农技员和广大农民兄弟也做出了贡献,袁隆平同样心存感谢。年,我在新疆旅游返回后,告诉袁老师伊犁那那提遇到一位四川年轻人,他带动民族同志种植杂交稻致富,还开了饭店。袁老师马上说,你帮我告诉他,说我感谢他。

年9月我到安江农校采访,正逢学校实验田大丰收,学校请了几位农民帮助收割。我几次在收工的时候,看见袁老师对这几位农民说:“累了一天,辛苦了”。晚上,他让这几位农民挤到他家客厅看电视,袁老师的母亲和夫人邓哲大姐给农民兄弟端上来茶水……

“小丹,原来你也是个秀才”

“小谭,把成绩写欠一点好,不要写满了”。这是袁隆平老师经常叮嘱我的话。多年来,袁老师非常低调,常常出现一些重大新闻没有及时报道的现象。我一直觉得他身边应该有位能及时帮助我们写稿的工作人员。

年,省农科院的通讯干事辛业芸找我说,她想到袁隆平老师的杂优中心工作,已经跟袁老师说了。我眼睛一亮,小辛为人好,工作又勤奋,新闻意识强,笔杆子功夫扎实,她如果能到袁老师身边工作,好多新闻就会及时传到报社。那么,怎么向袁老师推荐呢?偏巧这时候袁老师给我打来电话,他的多年弟子罗孝和成绩非常突出,可别人不太了解他,我要帮助宣传一下。我立即推荐采访任务由小辛来完成。

小辛很快写出一条两千多字的人物通讯,写得非常好。我把就这条通讯送到袁老师那,特别告诉他“这篇文章,我没有改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动”。袁老师看了文章,也连连叫好:“小辛是个小秀才,你要向小谭这位大秀才学习哟”。我说:“青起之于蓝,一定会胜于蓝”。我的话语成真,小辛不仅是个称职的秘书,而且钻研业务成为研究员。《袁隆平口述自传》那本书,就是辛业芸帮助整理的,成为研究袁隆平历史最有权威性的专著之一。

袁隆平老师是永远不会退休的,但我满60岁肯定要离开湖南日报这个平台。我应该培养一位“接棒人”。选谁呢?我把目光对准了左丹,湖南日报记者部的记者。于是我几次带她采访袁老师,我采访时,她那么专注地在一边听,还认真作笔记。

大概是年的一天,我和夫人刚刚从北京探亲回长沙,小丹弄来两辆车到机场接我们。她让一辆车送我夫人回报社,让我跟她上另一辆车直奔杂优中心。我丈二和尚摸不清怎么回事,她说袁老师有了一项重大成果,她写了稿子,可袁老师不看,只问“小谭回来没有?”我明白了,要小丹把稿子给我看,消息写得真好,通俗易懂,文字简洁,看来时间不长,她就掌握了杂交水稻知识。到了袁老师办公室,我把稿子递上去,袁老师看了很满意,只是奇怪地问:“小谭,这个字怎么不是你的呀?”我笑着说:“不但字不是我的,消息也不是我写的,是小丹写的呀”。袁老师立马明白了,他笑着说:“小丹,原来你也是个秀才”。

就这样,小丹渐渐地取代了我,成为湖南报道杂交水稻最权威的记者之一。多年来,杂交水稻研究所有的重大报道都有左丹的身影,她也成为了袁隆平老师最信任的亲人之一。

袁隆平老师去世的第二天,左丹在朋友圈中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5月22日上午11时许,奉命回报社加班。

下午肚子饿了准备去吃馄饨时,听到了您真的走了的消息,原本饥肠辘辘的我,顿时没了胃口,泪水模糊了双眼。

回到办公室,面对电脑里才敲下的几行字,心乱如麻,写不下去了……不知不觉,桌子上丢满了我擦拭泪水的纸巾。

关于生死,此前已作了不少心理建设。但此刻,我仍无比脆弱,因为我从未想过您真的会离开。您一直是那么那么的坚强啊!

手机里各种关于您的信息,我不敢看。

谭老师从北京打来电话,说报社找他约稿,他心很乱,无法写点东西,因为袁老师于他就是亲人……我说,您就推辞吧。我没说出口的是,此刻,我心亦是如此!

挂了谭老师的电话,我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情绪,因为,今天我肯定是要交稿的。算是对您的另一种纪念吧。

我是通过谭老师认识您的。那时,您正在向超级稻攻关发起进军,您给我们讲您的技术路线,讲日本搞了十多年、国际水稻所搞了很长时间都没搞成功,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咱们中国人一定要搞成功的英雄气。

此后,我成了报道您的一员。见证了您带领团队冲刺超级稻一期、二期、三期、四期目标的全过程;见证了您获得法兰西最高农业成就勋章的时刻;见证了您为外籍学员授课时的神彩飞扬……

我何其有幸!您能赠我勤奋、进取,与小丹共勉。的字笺。

如今,整座城都在为您送行!全世界都在为您静默。而此刻,我深深地为曾报道过您感到骄傲!深深地感谢您的教诲!

从此后,勤奋、进取,像您一样做一粒好种子。这,是对您的最好怀念”。

读了左丹这些用泪水写的文字,不我禁潸然泪下。

敬爱的袁隆平老师去世的那天下午,北京下了一场哗啦啦的大雨,这是我来北京后遇到的最大的一场雨。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年5月27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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