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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之女姚姚男友自杀后,她未婚先孕和继父

来源:演出 时间:2023/4/5

姚姚和上官云珠

纨扇已新制,摇动风即生。

姚姚站在母亲上官云珠身后,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扇子。风也晃动着,蹭到上官云珠耳后,挑起几根发丝,烟雾一样缥缈在空气里。

扇子很薄,白色的扇面上绣着云纹,那是英国的机器绣出来的,在上世纪60年代的上海,中式的物件,总要沾上点英国气才好登得上大雅之堂。

上官云珠在生气,她的眼睛本来是一潭映着星光的秋水,现在却仿佛那秋水里被投了石子,波痕荡漾开,颤动着把怒火传出来。

姚姚扇着扇子,上官云珠扇着姚姚。

一巴掌接一巴掌,边扇边骂,江阴方言夹着上海话夹着零星的英文单词一起骂,骂得喧嚣,骂得吵闹。

因为姚姚弄丢了上官云珠送她的新表,更因为姚姚喜欢上了班里的男孩,写给那个男孩的情书谣言般流传各处。

上官云珠

姚姚静默地挨骂挨打,不管上官云珠如何生气,她只是低垂着眼眉,摇着她手上的扇子。

可那红起来的半张脸,横幅一样抖开,无声地预告着姚姚的反抗。

可能上官云珠以为姚姚是个称得上“大家闺秀”的乖孩子,上官云珠半生在人情世故里缱绻,她不断结婚离婚,身边常年围绕着各种各样的男人。

上官云珠并不愿意姚姚像她这样,她希望姚姚是自来水一样透明的,或者牛奶一样纯净的。所以她给了姚姚她能给出的最好、最严厉的教育。

尤其姚姚在上官云珠身边,从小就见识了不少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上官云珠以为姚姚可以对这一切横眉冷对,可姚姚还是义无反顾地坠进了那些爱恨里,主动而热切地坠了进去。

那是一个颇有些叛逆色彩的少年,总是骑着昂贵的自行车来上学,大张旗鼓地昭告着他的资本家世和他的富裕纨绔。

弹钢琴的姚姚

他没有未来,他满不在乎。

明明是相似的出身,为什么姚姚和少年竟如此不同。

姚姚惯于在上官云珠面前低眉顺眼,她按照上官云珠安排的那样,学钢琴,学谈吐,学着做一个大家闺秀,再随波逐流学着做一个进步青年。

她习惯于把怨恨收集起来,一点点积攒在心里,封起来,压住,叫人看不到。

可少年这种满不在乎的尖锐地撕开了她的积怨,浅浅一条缝,新鲜的空气冲进去,搅乱了所有被压抑的情感,一时翻滚起来,化作了一股冲动。

她给少年写信,白色淡雅的信笺,写满粉色浪漫的情愫。

在姚姚的世界里羞涩浅笑,翩翩起舞,到了那少年手里却被扯开、扬起,公之于众,褪去色彩,变成了一封没有温度的证据,宣告着姚姚天性的轻浮,宣判了姚姚爱情的消亡。

中学时期的姚姚(右一)

姚姚在家躲了两天,哭了两天,用被子紧紧缠着自己,把所有委屈愤怒和羞愧全都抹在了被子的缎面绣花上。

一觉醒来,被面深一块,浅一块,就像隐在树荫里。姚姚的心也隐在树荫里,潮湿,阴冷。

她在纸上写:“我认为自己是全班全校最差的人,别人都看不起我。特别在接到报告单上的品德评语时,更增加了这种想法,我觉得无论学习,思想,没有一样是好的,满身都是疮疤,背上了一个自卑的包袱,抬不起头来。”

所以上官云珠打姚姚的时候,姚姚不说话。

她不觉得自己没错,而且她知道,上官云珠的气愤里,不仅仅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恨,还有一种连累了姚姚又反过来被姚姚连累的无奈。

毕竟,当同学给姚姚贴上“轻浮”的标签时,还会在后面打个破折号跟一句:“跟她妈妈一样。”

姚姚与上官云珠

姚姚很小就知道她的母亲是大明星,她不避讳谈论她的母亲,可能也因为她的母亲红到没法让她避讳。

姚姚一直知道自己跟大部分同学不同,在那个有钱人家里最多也就有两三件毛衣的时代,才在读书的姚姚就已经有十三件毛衣。

小时候的她不懂事,一件又一件换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毛衣,对于她来说,花花绿绿的毛衣和花花绿绿的糖纸也没什么区别。

小时候的姚姚

随着年纪增长,随着上官云珠对她管教得愈加严厉,她开始憎恨那些毛衣,那些花花绿绿的毛衣就好像花花绿绿的贪婪,让她朴素的心蒙上了浊世的尘。

她开始拒绝上官云珠买给她的衣服和皮鞋,开始一点点摘净她身上带着的、来自上官云珠的奢华气。

她甚至公开批判上官云珠,和上官云珠划清了界限。

或许,当姚姚开始用一种带着恨意的批判眼光去审视她的十三件毛衣的时候,她和上官云珠悲剧性的结局就早已注定了。

年,姚姚高中毕业,升入了上海音乐学院。

姚姚

她离开了囚禁她的别墅,住进了音乐学院的女生宿舍里。宿舍在淮海中路上,朱红色的墙,朱红色的瓦顶,围起了一方自由的天地。姚姚迫切地尝试着她想尝试的一切。

当音乐学院的学生组建宣传小分队,到沿海的部队去做巡回演出时,她主动申请加入了小分队。小分队开着敞篷的大卡车,人和乐器在车上摇晃着,大家边唱边往目的地开。

在那热烈的旅程里,姚姚热烈地爱上了燕凯。或者说,姚姚与燕凯相爱了。

姚姚比燕凯大两岁。燕凯是从革命家庭成长起来的子弟兵,姚姚是急于摆脱母亲控制的娇小姐。他们不同,却趋同,因此他们很快相爱,不顾一切地相爱。

姚姚与上海音乐学院的同学

他们在校园里并肩走在一起,秋天的时候会踩在落叶上紧紧拥抱,从不怕被人瞧见。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从早到晚都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没有缝隙,就算有,也都被幸福填满了。

姚姚大概会跟燕凯携手走完这一生,如果燕凯没有自杀的话。

年,燕凯自杀。用一把薄薄的刀片,给他的生命刻下了终止符,年仅24岁。

而在燕凯自杀前两年,上官云珠从自家楼顶一跃而下,碎在了楼下的小菜场里,享年48岁。

上官云珠

姚姚不喜欢上官云珠,从她长大之后,她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与上官云珠撇清关系,但不管怎么说,上官云珠毕竟是她的母亲。

上官云珠会因姚姚弹不好钢琴用竹尺狠狠打她的手,也会因姚姚被查出肺病而嚎啕哭泣。

虽然姚姚曾经激烈地和上官云珠决裂,但上官云珠去世后,姚姚还是抱着她同母异父的弟弟程灯灯哭着说:“妈妈没了。”

可程灯灯毕竟不同,程灯灯没了妈妈,还有父亲,姚姚没了妈妈,几乎就孑然一身了。

程灯灯的父亲是上官云珠的第三任丈夫,姚姚的父亲是上官云珠的第二任丈夫。

(左起)灯灯,上官云珠、姚姚

年,24岁的上官云珠嫁给了著名剧作家姚克,并和姚克生下了姚姚,一家三口住在法租界富丽堂皇的别墅里。

才子佳人,神仙眷侣,却没能配一个大团圆结局。生下姚姚后不久,他们的婚姻就因姚克的出轨戛然而止。

与姚克离婚后,上官云珠的事业也低迷了一段时间。

直到年,她因参演《升官图》遇到了演员蓝马,在蓝马的引荐下出演了《天堂春梦》,从话剧演员成为了荧幕明星。二人的感情也有了丝丝缕缕黏腻的暧昧,蓝马不断出入着上官云珠的住所,从晚上到白天。

上官云珠

上官云珠的公寓在蓝马的进出里变得旖旎梦幻,但是三岁的姚姚看不懂那样的旖旎梦幻,她只知道父亲走了,蓝叔叔来了。至于蓝叔叔会来多久,她不知道。

公寓里人来人往,而在蓝马频繁出入公寓的那段日子里,上官云珠遇到了程述尧。

程述尧是兰心大剧院的经理,有家世,有文化,有权力。年,上官云珠嫁给了程述尧,用一段婚姻结束了她公寓里的人来人往。

程述尧

程述尧对姚姚很好,下班回家的时候会抱起姚姚,“宝贝宝贝”地呼唤她。即使在程述尧和上官云珠的儿子程灯灯出生后,程述尧也依然对姚姚偏爱些,反而是上官云珠,把大量的偏爱和宠溺给了灯灯。

姚姚没来得及叫姚克爸爸,也不愿叫蓝马爸爸,可她管程述尧叫爸爸,甚至想把自己的名字冠上“程”姓。

程姚姚奋力品尝着程述尧给她的父爱,就像第一次吃水果糖的孩子,噙住嘴里最后的一丝甜味,以为那样就会有永永远远的甜。

可这世上没有永永远远的甜。

年,程述尧因贪污剧院款项的罪名丢掉了工作。上官云珠不愿意和一个被烙上“贪污犯”标签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再次选择了离婚。

姚姚丢掉了她名字前面的“程”姓,再次和她母亲住进了人来人往的公寓里。

上官云珠最后的住所

蓝马已经不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贺路。在和程述尧离婚后一年,上官云珠嫁给了这个对他百般照料的男人。

上官云珠就像一只年迈的蜘蛛,把名利和情欲织成脆弱的网,小心翼翼匍匐在上面,维持着自己飘摇的生活。

年幼的姚姚就那样跟在上官云珠身边,看尽离合,却看不懂离合。

所以姚姚一次又一次跌进离合里,大有一副粉身碎骨全不怕的凌云壮志。

在燕凯去世后不久,姚姚遇到了一个跟燕凯很像的人。他叫小凯,比姚姚小整整十岁。

就像所有的烂俗小说里那样,富家女爱上极不相称的穷小子,会在父母的反对中挣脱一切亲情桎梏守住自以为是的爱情。

姚姚和小凯的姐弟恋理所当然地遭到了程述尧的坚决反对,但姚姚宁愿和程述尧撕破脸,也不愿背弃小凯。她不仅和小凯轰轰烈烈相爱,还在与家庭和世俗的对抗过程中有了身孕。

姚姚

精神获取愉悦,肉体承担后果。

年,姚姚在学校体检中被查出有孕。可此时上官云珠已经去世,程述尧也因小凯不再与姚姚往来。姚姚只好辗转联系到她的生父姚克,准备和小凯偷渡到香港,再从香港转去国外投奔姚克。

可世事不如所料,姚姚和小凯在广州关口就被公安机关带走了,小凯因叛国罪被判入狱劳教。姚姚则凭借孕妇的身份逃过了牢狱之灾。

可牢狱之灾逃得过,生活里的灾却逃不过。

医院生下孩子,无力抚养,只好把孩子送人。

生完孩子后,姚姚身无分文,无路可去。

姚姚与家人

学校给毕业生分配工作时,因为她怀孕的事,把她分配到了偏僻的黄山农场。姚姚多年来积极学习求进步的形象全被这个孩子的到来毁于一旦。

对于学校的安排,姚姚第一次表现出了反抗:“我对不起我死去的母亲,对不起我的孩子,但是我决不允许这样一些人继续来欺负、侮辱、歪曲我,因为这等于在侮辱我的母亲和我的血肉。”

反抗虽有骨气,却实在无用。面对姚姚的不服从,学校干脆把她的工作事宜放在一边,置若罔闻,不管不顾。

前路无望,退无可退,姚姚才发现,到头来,当她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竟还是只能去动用母亲的人脉关系。在她母亲昔日好友商阿姨的打点下,她终于得到了一份杭州歌舞团的工作。

姚姚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歌舞升平的杭州戴上新生活的面具,快乐地向姚姚招手。

姚姚知道,她的明天扎扎实实落地了。她长得虽然不如上官云珠好看,但好在皮肤白皙,身材婀娜,一双眼睛大而圆,不如上官云珠的眼睛勾人,却也娇俏明朗。

眼看新生活即将开始,在去杭州工作的前一日,姚姚或是怀着告别旧生活的决心,或是本着想说服小凯跟她一同去杭州的想法,偷偷去见出狱不久的小凯。

年9月23日。

那是一个暴雨天,上海的天像是漏了。雨水鼓着劲冲刷着上海的街道,似乎要把十几年的冤祸委屈全都宣泄出来,梧桐叶在秋风秋雨里萧瑟掉落。

姚姚

姚姚穿着雨衣,穿梭在大雨和梧桐落叶里,骑着自行车去见小凯。天空阴暗,阴暗的街道,可姚姚却很高兴。她以为雨水过去后,会是她在杭州的曼妙新生活,会是她和小凯在一起的欢快新生活。

她这样想着,缩在雨衣里翘首以盼着,满世界纷飞的雨丝都像是放映着她和小凯故事的胶片。

她雀跃着经过南京西路,和一辆装载卡车擦肩而过,雨衣的一角被卡车前的钩子勾住,她被卷入了卡车的车轮下,就像那些梧桐叶,轻飘飘地掉落,无声无息地破碎。

她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被卡车翻滚的轮子吞没了。只剩了血肉,剩了碎骨,剩了那件雨衣,剩下还在等她的小凯。

姚姚

雨水仍不停地、狠厉地冲刷着一切,似乎要抹掉姚姚存在过的一切证据。

她被卡车翻滚的轮子吞没了,也被时代前行的巨轮吞没了。

姚姚车祸遇难时,年仅31岁。

31岁的人生里,她拥有过一切,也失去过一切。

她伸出藕节般稚嫩的胳膊抱住程述尧的时候,她拥有一切;上官云珠和燕凯相继自杀后,医院生下孩子并把孩子拱手送人的时候,她失去了一切;而惨死上海街头的时候,她正要重新拥有一切。

在所有照片里都开心微笑的姚姚

她就像被时代推着走的无根漂萍,最终留下了一幅被不同的感情挤成的拼图。

一幅残缺的,闪动着一些微弱希望光芒,最终汹涌成遗憾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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